夜色深沉,寝殿内暖融融的,幽幽香气让人沉醉,龙凤喜烛偶尔爆出灯花,层层帐幔挡住春色。
李霖从身后抱着阿玉,脸埋在她的肩头,丝毫没有困意。
“沛然,这些日子睡得好吗?”
“不好。”
“难怪你瘦了,睡不好肯定胃口也不好。”
经历丧亲之痛,初登王位,还要肃清叛逆、整顿朝纲,桩桩件件都要殚精竭虑。
漫漫长夜,阿玉远在淮南,也经常难眠,想他是不是还在伏案忙碌,想他夜深人静时该有多感伤。
“玉儿,我真的很想你……半夜醒来,伸手触不到你,这颗心都空落落的。”
阿玉翻过身面向李霖,手滑过他的肩头,在后背伤疤处轻轻摩挲。
“睡吧,今晚睡个好觉。”
“我不要只是今晚,以后每一夜都要睡好。”
阿玉吻一下他的脸颊,“你那么忙,怎么可能每天来明月宫,让御医开些安神汤药……”
“你就是我的药,还要御医开什么,”李霖嘴角勾起,“要是我来不了,就让高林接你去福宁宫。”
阿玉目光一闪,低下头靠在他胸口,半晌没有说话。
李霖笑出了声,将她拉上来,见阿玉神色忧郁,赶忙安抚,“今日放纵了些,也是因为太想你,日日这样哪里吃得消。”
阿玉嗔怒地打了一下他手臂,“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看她欲言又止,李霖戏谑地道:“那是什么缘故?”
“母亲说……后宫最忌专宠,时日一久,恐怕太妃和大臣都会不满……”
李霖喉结动了动,默不作声拉起被子将两人盖好。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
阿玉缓缓将手收回,等了好久不见他再说话,目光不安地向上移去,四目相对瞬间,李霖低头咬住她的红唇。
“疼……”她轻声抗议,又想推开他。
李霖一抬腿将阿玉压住,低头深深看着她蒙上雾气的眼睛。
“百姓守孝三年不能嫁娶,虽然新君二十七天除丧,三年内纳妃也失孝道,我的后宫就你一个,太妃还急着抱王孙,我们不在一起,孩子怎么生的出来!”
阿玉眨眨眼睛,侧过脸抿嘴笑了,“我错了,你别生气!”
李霖翻身闭目躺平,阿玉爬起来盯着他看,吻了吻他的脸颊,没有反应。
她的手指抚过他的面庞,在柔软双唇摩挲片刻,俯身吻了上去。
李霖也不睁眼,顺势将她按进怀里,重重贴住她的红唇……
阿玉俯在李霖胸口,娇嗔道:“你不生气了?”
李霖轻笑着,用手指挑开她额头上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两月未见,你比以前长进了。”
“哎呀……”
阿玉脸上的红晕刚褪下一点,又被他的话弄到面红耳赤,低头咬上他的肩头。
李霖微微蹙眉,嘴角却是忍不住的笑意。
“乖,躺下我们说说话,等天一亮,还有一日要忙。”
阿玉翻下去刚躺好,被他往跟前拉了拉。
“玉儿……从此以后,在这深宫里,能说知心话的人就只有你了。”
李霖低沉的声音透着落寞,白天那个衮冕着身,高居御座的威严君王,此时却有无边惆怅。
“沛然,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又往前挪了挪,贴上他的胸口。
“大盛狼子野心,这些年使尽阴谋诡计,此仇不报,对不起先王……”
李霖闭目平静一下,“华宸大好河山被人时时觊觎,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你不会是想……灭了它!”阿玉吓了一跳。
汝州驻防重兵,就是为了提防大盛,阿玉记忆中,只要萧家军出征,就是大盛又来袭扰,至今燕云还有被侵占的地界。
这些年来,幸亏有华宸牵制,大盛虽然野心不小,却也不敢太过放肆。
“玉儿,”李霖默了默,“大盛王想做霸主,暗中营谋多年,如果拿下华宸,下一个目标就是燕云。”
阿玉低头也沉默了,手慢慢搭上他的肩头,又将他抱紧。
李霖拍拍她的后背,声音中带着歉意,“跟着我总是担惊受怕,难为你了。”
“沛然,谢谢你!”
阿玉喉咙有点痛,“母亲留在汝州,萧伯父年纪也大了,如果大盛对燕云下手,他们就是最危险的……”
“放心,你虎子哥也回汝州了,他要接替父亲驻守边境。”
“他不是在兵部任职,回去的事也没告诉我啊!”
李霖抚着她的乌发,半日才道:“你知道为什么尉迟凌能驰援,就是因为你虎子哥率军出击大盛,才逼得大盛从华宸边境退兵。”
阿玉悚然抬头,眼圈已经红了,“他是不是私自出兵的?”
李霖轻叹口气,“已经没事了,你舅舅一向主张对大盛不能忍让,现在重掌兵权,自然要重用萧炎这样的悍将,你父皇也是顺水推舟,把他贬回汝州,其实更有前途。”
“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他……”
阿玉抹了下眼泪,忍不住想哭。
“嘴上这么说,见了他还是忍不住想欺负,你虎子哥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李霖捏住她的脸,“大恩不言谢,以后总会有机会,三日后他就要返程了,你先好好筹备设宴送行吧。”
“我们能不能去钟萃楼?”
“呃……”猝不及防,李霖被这个问题难倒,“不应该在宫里设宴?”
阿玉摇摇头,“虎子哥肯定不喜欢宫里的氛围,不是刚说要好好答谢,不能让他吃的难受啊。”
李霖若有所思,缓缓道:“我怕青霜不同意,外出风险太大……”
“没关系,我去说服他。”
“那我有个条件,”他眼中一丝狡黠,“我要带上尉迟凌。”
“再带上阿琅,还有啊,我觉得光男人们高乐不合适,隔壁再安排一桌,带上晚樱姐姐、周欣,还有阿秀,你说该有多热闹!”
“睡觉,困死了,”李霖闭眼装睡。
阿玉挠挠他的腋下,“你就说行不行,给个准话,我好安排人去准备。”
李霖痒得动了动,有些无奈,“你哪里是送行,这是给我们设的鸿门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