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庙中众人也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山中(日rì)头高照的时候方才有人醒来,然后推醒其他人。
山神庙的门还闭着,外头的雨则早已经停下。
莫同起(身shēn)四处望了望,没有发现计缘的(身shēn)影。
“计先生呢?计先生走了?”
有人打开庙门四处找了找,也没有发现计缘的踪影,明白那神仙人物应当是已经离开。
“莫同,计先生昨晚留的仙法会有用吗?万一要是再遇上邪魔妖怪什么的……”
有女子担忧的询问,头一次见到妖邪,三观上的影响还是其次,关键是自(身shēn)升起的无力感。
但莫同还没说话,小童莫羽先嚷嚷起来。
“肯定有用的,昨天计先生用水给我写了两个字之后,我现在不心慌了!肯定有用的!”
莫同也是安慰的说道。
“仙人行事哪是我等凡人可以揣测的,实在不行就按计先生的建议,一旦少主察觉不对,我们就赶紧往城隍庙躲!”
“只能如此了……”
一行人收拾收拾,离开前将三个蒲团归位,然后十分郑重的朝着山神像叩首,若非庙内无檀香,肯定也得上一炷香。
做完这一切才离开山神庙并合上庙门离去。
其实计缘直接走了既是因为留下法令匿去莫羽灵韵甚至改变其气息,也是因为在昨夜计缘就已经观气看出莫羽此劫已过。
而昨天魂魄离体的惊心之事,对方那便宜师父定然也感知气机变动,怎么也会迅速赶来的。
此番世界正统仙道之流或清心寡(欲yù),或修行积善,或(日rì)月山中,或苦修悟道,虽然(性xìng)格各不相同,但还是少有(阴yin)险之辈会算计一个普通孩子,越是境界高越如此,可以不借助叩心关悟道,却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计缘既没有和对方打照面的念头,也不想一路上被当祖宗一般过分恭敬对待,所以还是先行一步吧。
果然,在莫家一行人才下了蕉叶山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天上就有人御风而来,只是莫家人在地上看不见。
来人一(身shēn)紫色长袍,于天上风中猎猎作响,只是寻着气机而来御风半夜,赶到时反而觉不出自己那未入门徒弟的气息了,也是顿觉惊奇。
定睛往地上一瞧,发现一个明显比家仆随从矮一大截的孩子在路上奔奔跳跳的走,确定是自己徒弟才松一口气。
皱眉间,以自己徒儿生辰八字和昨夜气机起卦掐指一算,除了转危为安卦象,其他则一片空白。
想不通就只能问问当事人了。
驾风往下,使得地面风势渐起,御风而来者随着大风吹过显现(身shēn)形,其他人才发现正前方多了一个人。
“是谁?”“保护少主!”
莫同的人是如临大敌的戒备,而莫羽则兴奋得大喊“师父!”,明明仅仅见过一两次,却亲昵得如同朝夕相处。
而莫羽的反应让闻言的莫家人松了一口气,赶忙行礼,一连两次遇仙倒是心定了不少。
……
来人小冠玉簪紫衫长袍,黑须美髯长约一尺,对其他莫家人的问候只是点点头,然后走到莫羽(身shēn)前伸手想要以法力探一探这孩子,却发现手才触碰到莫羽,其(身shēn)上那股晦涩隐匿的气息就消融不见。
“羽儿,昨(日rì)你等可是遇到危急之事?”
问到这个莫羽还有些后怕。
“昨天有四个强盗要来抓我,家仆都打不过,然后在逃得过程中我心里慌得很,不想被抓,不知道怎么的魂就跑了出去……”
莫羽叽里呱啦一顿说,大致交代清楚了自己怎么度过危险的,也让其师父抚须思索。
“你们遇上的那位道友姓计?这蕉叶山山神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会主动来寻你的魂魄?正巧经过?”
听莫羽说那山神像个妖怪不像人,其师基本就能判断对方道行并不高,否则除非是完全的实修山水神灵,一般立庙的山神定是会接近人(身shēn),像这种小神路过也不敢蹚浑水吧?
莫羽之师听的都是莫羽的叙述,自然少了一些过程,而听到仙长询问,边上的莫同则赶忙补充回答。
“回禀仙长,我等看得真切,是昨夜那位计姓仙长抬腿往地上踏了一下,口中念道‘有请蕉叶山山神来见’。”
莫同学着计缘的姿势和口吻,(身shēn)体力行地复述。
只是说完,旁人明显发现这远比昨夜计先生更仙风道骨的仙长,表(情qíng)僵了一下。
“你们真见他是如此召唤山神的?”
“千真万确!”
这位仙长有些失神。
‘竟然是拘神!是哪位道妙高人游戏过此境?姓计的……’
“师父师父,我还问计先生是他本事大还是您本事大,计先生说肯定是您本事大,我想也是,计先生连飞都不会,说山川流水都靠双腿,肯定没您厉害的!”
其师表(情qíng)又是僵硬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羽儿啊…你…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那位计先生不过是自谦之词,有些高人是真的就喜欢慢慢走的……算了你还不懂……对了,那位先生可曾告知你等全名?”
“没有哎,我问了,计先生不说!”
得亏了莫同等人并没有看到计缘追出去时用了计氏“定(身shēn)法”,否则同这位紫袍仙长一说,还不知道其人会作何感想呢。
而此刻早已走出老远的计缘虽然没看到那紫袍修仙之人赶到,但留下特殊手法的雨水法令却化去了,知晓应当时莫羽师父到了。
可若是让计缘知道莫羽的师父说他不喜欢飞,估计计某人肯定也是心(情qíng)复杂的。
。。。
不知不觉时令已是冬至,幽州以西的通天江段某处江畔上,有一艘乌篷小舟停在水面,小船上有一带着一个斗笠的披着蓑衣的男子正抓着一根自己做的翠绿竹竿在钓鱼。
自从立冬过后,此人就一直坐在船头于这片江段钓鱼,有时在江对岸,有时在江这边。
此处江段的这边是幽州,而过了江的另一边,就是大贞的官僚权力中枢,直隶京畿府所在。
这钓鱼人正是计缘,乌篷小船则是同一位老翁租借的,租期为半年,包括斗笠蓑衣船桨之类都算是随船一起租借。
距离计缘的小舟往南约十几里,就是通天江上诸多摆渡口中大名鼎鼎的状元渡。
相传从前那只是个小渡口,但是在大贞建国历史中,曾经有六名国境以东的参考贡士在那个渡口摆渡去京畿府,随后高中状元。
对于这种传说到底是真的还是当地乡人自己想出来的“致富点子”,计缘是不想深究,但不可否认,很多从东边赶考的贡士,大部分都会顺路来状元渡讨个彩头,顺便拜一拜江神娘娘。
想必尹兆先也会从这走,倒是有计缘打算亲自替友人摆渡一番。
外道传不可能面面俱到,一般只记述有“故事(性xìng)趣味(性xìng)”的内容,比如(春chūn)沐江老蛟化龙不成之类的,就被写上去了。
而通天江虽然是大江,但可能是因为一直平稳无事,外道传连提都没提,计缘也是到了才知道这通天江江神是一名女(性xìng)。
计缘早就去过江神庙,也询问过香客和当地乡人,得知江神娘娘名叫本名应若璃,想必和老龙应宏是有亲戚关系的。
计缘也不急着找老龙喝酒,他都在江畔晃悠这么久了,这老龙肯定没在家,否则早就该发现自己了,而直接拜庙传音江神则更不可能,万一老龙没和家人提过他计某人呢,多尴尬啊。
索(性xìng)就这么边享受渔翁之乐,一边静候一凡一龙两位好友,看先遇上谁,想想也是(挺tǐng)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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