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但男人的享受绝不仅仅是喝酒。
童孝云的总结就是:“男人若不在喝酒之后再去游泳,那简直就是浪费了这一晚上的好酒!”
白玉京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去游泳,难不成是临安城的少爷公子哥都喜欢在晚上游泳?这是什么新潮的解酒方式么?
他不懂,也没有问。
倒是一旁的苏江淮虽然没有他二人喝得多,但作为一个姑娘家,已是酒量很好的了,一听要去游泳,立刻觉得两个人有什么大病,摆手道:“你们去吧,我……嗝……睡觉去了。”
待到苏江淮离开,白玉京这才迷迷糊糊转过头问道:“去哪儿……游泳?”
童孝云哈哈大笑,一把搂住了白玉京,“我带你去。”
二人互相搀扶,跌跌撞撞走出了天下阁。
直奔烟雨风云楼而去,等到他们来了另外一个花园,四周坐满了姑娘的时候,童孝云才道:“这京城不比别的地方,达官贵人多是联姻,女子也都是出自名门大家,所以在这里,逛花月楼就不叫逛花月楼,而是叫游泳。”
白玉京哭笑不得,脑袋已经有些醉意了。
猛地童孝云指着湖面上月亮的倒影道:“喂!玉京!你看,月亮掉在湖里了。”
白玉京懵了懵,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道:“月亮怎么会掉在湖里?”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哗啦一声,童孝云竟然已经冲到了湖里。
白玉京连忙跟着冲进去,两人居然开始抓月亮。
姑娘们也冲了进去,欢笑着一拥而上。
两人抓到了姑娘的腿,抓到了荷叶,抓到了水藻,抓到了一只所错的大海龟,反正什么都抓到了,就是没有抓到月亮。
直到精疲力尽之时,二人才被送回房间。
送白玉京回房间的小姑娘看上去并不大,只有十八九岁,脸上的神情低落,目光略显呆滞,她看着两个龟公恭恭敬敬地将这位来历不明的公子放在床上之后,风尘仆仆离开,自己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在她进来的时候,老妈子特别叮嘱过,“柳蓉蓉,这个人可非同一般,或许是你这辈子能见到的最大翻身的机会,你若是让他喜欢上你,日后这楼里,我都得听你的。”
她似乎在决定着什么,眼睛再一次飘到了那个全身湿透已烂醉如泥的少年,端起了双手,深吸了口气,心道:“妈妈绝对不会骗我的,此人一定是能带我过上好日子的人,可我现在并不想过上好日子,我只想为爹爹找回一个公道。”
“他能为我找回公道么?我……我还能不能再见到爹爹一面呢?”
柳蓉蓉思索着,脚下却已挪动到了白玉京的身侧,轻轻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白玉京的呼吸十分平静匀称,似已睡去。
她叹了口气,心道:“现在总不能将他叫起来问个一清二楚,若是可以我再与他同塌而眠,这……这岂不是成了一笔买卖?我虽然救父心切,却也不能失了德行,成为那些人的笑柄,可……可若是他明日一早……”
“罢了罢了,赔了也就赔了,大不了我和那些人鱼死网破,就不信他们能走得出我的毒!”
想到这里,她便已经下定决心,闭上了眼睛深吸口气,开始为白玉京宽衣解带,可就在她的手触碰在那腰带上想要解下白玉京佩刀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那双手十分的粗糙,像是一把铁刷子一样。
正是白玉京的手。
那是一双曾经为了生计奔波的手,牢牢扣住柳蓉蓉手腕的瞬间,白玉京睁开了双眼,微笑道:“你若是解下来这把刀,恐怕你我都得死。”
柳蓉蓉惊呼,“你……你没有睡着?”
白玉京道:“幸好我的酒量好,否则我就真的睡过去,永远不会醒来了。”
柳蓉蓉面色绯红,想要站起身,却被他拉着手臂无法动弹,“我……我可没有要杀你。”
白玉京笑道:“我当然没说是你要杀我。”
柳蓉蓉不解道:“那是谁要杀你?”
白玉京道:“若是我们现在坐起身来,恐怕就能看到他在喝茶。”
没有人能够逃过白玉京青龙一星穴架构九曜星宫时的观察,那个潜伏在房间里的人,早已露出了马脚,也就在白玉京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了桌子旁边。
不过他并没有喝茶,而是冷冷的看着这个方向,手已经抓在了自己的武器上。
他的武器并不常见,是两把带着锁链的飞刃,用这样武器的人,能够踏足江湖的,都是高手一流。
在他的位置,只需要轻轻动一下手腕,恐怕就能要了白玉京的命。
白玉京坐了起来,笑着看向面前的人,“你是谁?”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白玉京,他的眼神十分的冷静,那双眼睛似乎不会被任何的外物所影响,只关注自己关注的一切,也只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
白玉京也同样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其实他的心中还是胆怯的,对方的实力、目的,他均一无所知,不仅如此,他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但他还是这样的观察着,就像是曾经在悬空山上观察那些妖怪一样,他必须要掌握他要面对的一切,必须要观察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这是生存的法则,是在山上能够活到现在的法则。
那人凝视了许久,忽然道:“你还未入品。”
白玉京道:“不错。”
那人道:“我轻而易举地就能杀了你。”
白玉京道:“不错。”
那人道:“那你为何不怕。”
白玉京道:“如果我的死,能够揭晓你的身份,还能将你身后的人全部抓出来,我并不亏。”
那人沉默了。
没有人会怀疑绣衣使的实力,就算你在地下三丈,也会把你挖出来。
白玉京道:“你该知道绣衣使的实力,虽然现在上面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我如若出事,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风夜北都能知道你爷爷屁股上有几颗痣。”
那人笑了。
白玉京也笑了。
可柳蓉蓉却怎么也笑不出。
那人道:“我是来杀你的。”
白玉京道:“那你为何不动手?”
那人道:“因为我不是来杀你的。”
白玉京道:“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那人道:“我是一个杀手,一个非常专业的杀手,我就会替别人杀人,不过我很有原则。”
白玉京道:“什么原则?”
那人道:“我喜欢钱。”
白玉京道:“你要多少钱?”
那人道:“你有多少钱?”
白玉京道:“我的命值多少钱?”
那人躺在了椅子上,“三十两。”
白玉京惊讶道:“你为了三十两就会去杀人?”
那人道:“三十两已足够我在临安城好好活上一年了。”
白玉京笑了笑道:“可我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十两银子。”
那人道:“如果绣衣使没有银子,那天下人都会饿死的。”
白玉京道:“你能等多久?”
那人道:“我的任务是十天,十天之内,你要给我六十两,否则我只能完成我的承诺了。”
白玉京道:“好,我怎么找你?”
那人道:“等我知道你有银子了之后,我自然会来找你。”
白玉京道:“好。”
他的这声好还没有说完,那人就已经跃出窗外了。
白玉京还没来得及分析,身旁的柳蓉蓉便开口了,“你需要银子!”
白玉京苦笑道:“哦?看来你也看出来了。”
柳蓉蓉道:“我有银子。”
白玉京看了看四周温馨的布局,又看了看脚下这张鹅绒的床榻,“如果你要消费的话,这确实是我的第一次。”
柳蓉蓉脸红了,可她顾不得这些,立刻道:“我……我身上没有,但是我爹……我爹有很多的银子!”
白玉京道:“你爹的银子应该和你爹姓,不应该和我姓。”
柳蓉蓉道:“他犯了死罪……现在已经在临安府衙门的监牢里了……如果你能救他……他一定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银子!”
白玉京倒吸了口气,“你爹犯了死罪?那我怎么可能去救他?”
柳蓉蓉粉拳攥紧,低着头,蓬松的头发因为她的啜泣而颤抖了起来。
“因为他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