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下来,那帮人依旧没有退去的迹象。蒋书记又一次派秘书去商谈,秘书回来说:“赖黑子的家属欧阳朵要求知道赖黑子的死因。”
蒋书记气的拍着桌子角骂小解,早不去晚不去,这个时候出去追逃犯!
其实,他心里知道,闹出那么大动静,小解还看不出他要完蛋,抓逃犯只是托辞,人还不知道躲什么地等着看笑话,准备再抱下一任的大腿呢!
但是,没有小解组织的罪名,赖黑子因什么原因死的,还真是叫人无从下手。
省领导和上级市领导出奇地保持沉默,看着他怎么化险为夷。
他打电话给儿子,问他的护照还在不?
“我不走!”儿子听出了爸的暗示,直接拒绝道:“我把各厂的正副厂长都物色好了,等着新华集团垮台,他们好去上任,这个时候又让我走,怎么给他们交待!”
儿子忤逆他,蒋书记气的要命,他知道越是在关键时刻越不能乱了阵脚,他换个严厉些的语气说:“蒋剑,爸曾告诉过祢,你的强硬来自于爸权力,爸现在保不住手里的权力了,省市两级领导都来平县了,眼下赖黑子事件比较粘手,估计爸得向他们妥协,同意调离平县,说到底,争夺新华集团的战斗,咱爷们败了!”
“你有什么用!”电话里传来蒋剑蔑视的声音,然后,挂了电话。
“这个兔崽子!”蒋书记被气得坐回椅子,被儿子看不起,让他悟到了古语,成者为王,败者为冠的硬道理。作为男人,以后的路上,不能有失败二字出现。
想来想去,蒋书记还是给陈计兵打电话,用强硬的口气说:“必须把眼前的事压下去!”
陈计兵并不答应他,平静的说:“我最大的努力,也只能让你明天与杨新华见面,新华集团的主载是他,成败你们去谈!”
“……”
陈计兵已挂断了电话。
他的话不好使了?这个陈计兵看着斯文儒雅,最后,还是要踩自己的肩膀向上爬。他妈的,杨新华不过是手下的一个镇委书记,需要老子去求他?
最可怕的,省市两级领导都来了,只让他平息眼前的罢工潮,并不见他,这里面有多少学问,真的耐人寻味!
杨新华把能考虑到的问题,都交待完毕,剩下的只有交给时间了。他虽没有象杲绍辉样认祖归宗,也跑到爹娘坟前跪过,烧了一塑料袋金元宝,十座金山银山,二十叠亿元一张的冥币,依爹娘勤俭节约的性子,连他过去跟着花,也花不完。
他有好多话想给杨金枝聊,她却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天快亮时忽然惊醒,她抱着杨新华说:“我梦见二姐来咱家,硬和我抢你!”
“抢呗,不说我了,就你手头挣的钱,平河与长河兄弟俩几辈子也花不了,我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滚,就知道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心里记挂着二姐!”杨金枝狠狠地在他胸前掐一把,穿衣下床。
“那么早去哪里?”杨新华不解。
“我与彭州市里的东方百货老总约好,今天八点签署合作协议,把东方百货也改为金枝超市,看好吧,要不到年底,我把金枝超市开遍六县一市!”杨金枝边穿衣服,边得意地藐杨新华一眼,继续说:“我想十年以后,金枝集团的收益赶上你的集团收益!”
杨新华想,哪要十年,他已经成功地把新华集团的法人更改为杲绍辉大哥,蒋书记已经约他见面,从今以后,世上再无杨新华,明天你就可以赶超了!
保姆做好早餐,一家人开始喝粥吃包子,杨金枝还有几十公里路要赶,她吃的急促,擦完嘴角后,在两个儿子脸上各亲一口。
杨新华对保姆说:“我今天轻松,一会顺带送孩子上学,你把西屋收拾出来,我回来时要用。”
保姆认真地答应着。
送完孩子,杨新华开车来到县委,他把该检查的又检查一遍,才踩着楼梯上楼。
他电梯厂生产的第一台电梯,捐送给县委办公大楼,工人正在安装,估计两个月后才能使用。
呵呵,他居然坐不上自己厂生产的电梯!诸多遗憾,无法弥补!
到门口,秘书低声地对他说:“老板早上谁也不见,只等你呢!”
“嗯!”杨新华给他塞一万块钱红包,也压低声音说:“听说你跟公安局的礼琪女士订了婚,晚上带着她买几件衣服,讨她欢心!”
秘书脸被说红了,他点头表示听从。然后开门对蒋书记说:“新华集团的杨总来了!”
“让他进来!”
杨新华整整西装,迈步进去。
蒋书记坐在大班台后面,不高兴地盯着杨新华,他还没有来的及说话,杨新华站到班台前,同样盯着蒋书记,愤怒,仇恨的目光把蒋书记吓的一楞,杨新华按早已演练纯熟的招式,一屁股坐上大班台,伸手抓住蒋书记的头发,另一只手里已捏住一片崭新的刮胡刀片,在他脖子上恶狠狠划过。
带着不相信,不理解,不甘心,蒋书记嘴唇哆嗦着,渐渐的闭上眼睛。
桌前的文件上,溅上一滩热乎乎的鲜血。
杨新华身上却没有沾上一点,他提前做了准备,拎包里,今天只装一身衣服,与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马拉戈壁一一杨新华坐回大班台前的沙发,望着低头不动的尸体骂道:“杀你八回,换不回我那个活蹦乱跳的赖黑子弟弟,他跟我腚后十四年,把一个三轮车厂干到今天的新华集团,你把他害死,就是砍掉我的左右臂,所以,蒋书记,你安心地走吧,蒋婉是我的红颜知己,我会留着她和两个孩子,蒋剑,看他的运气,我马上去见他,但愿他在等我,没有逃。”
杨新华坐在沙发上半小时,才出来对秘书说:“蒋书记很烦,让我先去把门前的人遗散,在我出去期间,他要一个人静静,任何人一概不见,直到我把人遣散后回来!”
秘书点头,表示知道了。
杨新华开车直奔铁二处大院,蒋剑租了整栋楼,带了一帮人在里面唱跳喝酒,已闹腾半个月了。
车停在院里,杨新华下车,两个美女牵手从身边经过。
杨新华喊:“喂,美女,蒋剑在哪里?”
两个美女笑着说:“那么早,他肯定左拥右抱的还没有起床!”
杨新华按着美女指的方向望去,这座楼像教学楼,有五层高,看了一眼,又回过头问:“具体哪一层?”
“你没来过?三层,楼梯西边第三间!”两个美女有点色,大清早媚眼如丝,不住地在杨新华身上来回扫。
“谢谢了!”杨新华给她们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飞身上楼。
第三间的门没关,杨新华一扭门把手,门立即开了,屋内淫乱的气味扑鼻而出。
屋内两张大床并排摆放,蒋剑与四个女孩胡乱的躺着,杨新华看着一地的纸团,能猜想出夜间床上的乱劲。
掀开毛毯,两个女孩与蒋剑居然裸着,三人春光大泄,仍然没有醒,杨新华羡慕蒋剑的命好,死也死在温柔乡里。
杨新华轻松地看着被单上的血越洇越多,蒋剑的两条腿蹬几下,两只手甚至没伸到脖子,就耷拉下来。很好,一切跟预想的一样,他悄悄的关上门,趴在走廊边的玻璃推拉窗前,吸一口新鲜空气。
咳,下边大院里走来走去的人们,几颗树木上的深绿色叶子,天上飞着的小麻雀,你们好!
杨新华完成了任务,狠狠地伸个懒腰,把准备好的药吞下肚。下一步,他要开车去赖黑子,要十七八分钟能到,与二十分钟药生效时间吻合。
刚要下楼,隐约听到警笛声,他停下脚步,拉开玻璃窗,声音又大一些,正是从县委那个方向传来,起码有五辆车以上齐喊。
杨新华知道,肯定是哪个冒失鬼闯进了书记办公室,发现了蒋书记的尸体,然后报警。他妈的,赖黑子死了一天没有动静,蒋书记刚死,警察就到了。
肯定是陈计兵恢复了刘锋的官职,别人也没有清醒的头脑和贼快的速度。
他又一次想起,刚进厂时,主任屋里的木条椅子上写的字,陈计兵是个王八蛋!现在看,几个字写的一点不错,陈计兵还真是个王八蛋,关键时耽搁事。
杨新华下楼,自己的车是不能开了,刘锋人没有来,指令倒快,铁二处的铝合金推拉门已缓缓开始关闭。
他朝门前快走,保安冲他喊:“出事了,公安局来命令,任何人不准出去!”
杨新华才不理会什么命令,矮身避开保安的爪子,飞快地穿过快要闭合的门。几个保安急的乱喊,并没有追出来。
他不想慌张的逃命,药已吃过,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他的计划是到赖黑子跟前,两人携手走路呢!
终于发现不远的路边树下,停着一辆摩托车,还是自己厂生产的,他走过去,突然腹部一阵绞痛,身上的汗瞬间流满身。
药性凶猛啊!杨新华脚步立即踉跄,挨到车前看,是新时代100加强型,周劲强这家伙设计的,力气强大,车上没有钥匙,这可难不住他,扯两根线头可以打火。蹲下来,眼前一花,差点栽到,说明书上说,不是要二十分钟才致人命吗,这才几分钟?
要命的是,保安见他有偷车意图,几个人全举着警棍奔来。那边是走不过去了,强行过去会撞死保安的,他与保安无怨无仇,杨新华视线开始模糊,只好调回车头,这个方向正是警车来的方向,去赖黑子家最近的道。
警车来的好快,杨新华才驶出两分钟,没能到前边的岔路口,已经与警车顶头,他的手脚已麻目,想停车和调转车头冲向路边都不可能做到,眼看两辆警车并排疾驶而来,他只好任命地与警车相撞。恍惚间,看清迎面开车的是刘锋,杨新华大吃一惊,刘锋可是自己人,对以后的事业帮助甚大,竭尽全力扭了车把,让车头偏离,撞向隔壁那辆,临到跟前,他看见副驾上坐的是礼琪,再想躲避,已毫无可能。
“轰”的一声,一团火光炸开,杨新华想,礼琪一直对他情意绵绵,生不能成在一起,死后却能够牵手……
全书完,第二部在酝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