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靠近无双城的缘故,秦山镇的繁华热闹非同寻常,一时没收到师兄的传信,胡尘倒也不着急,就在秦山镇闲逛了起来。
如果说北境的风光是雪卧月眠挂银线,南国则是夏花秋实共飘香,相比于巽国的其他地方,秦山镇更像大庆的城池一些,虽说城墙也就是个高低不一的土胚,好在这里的人们都正常的多,一言不合就出手的也有,毕竟靠着无双城,除非有解不开的仇怨,往往都没什么大的风波发生。
镇子上坊间做买卖的几乎要挤的水泄不通,各种吃食、字画、刀剑,甚至修行的丹药秘籍都有的卖,胡尘大致的逛了一圈,稀奇古怪的玩意不少,看的胡尘眼花缭乱,不过有巽凉这么个眼高于顶的存在,没少泼胡尘的冷水。
一整天逛下来,一个绿根钱都没花出去,唯一的几十个方圆还是胡尘一时兴起,买的一个巴掌大小类似于摇篮的物件,是为了给一直休眠的林清越送的灵蚕准备的。
据那位卖给胡尘提蓝的热络小贩介绍,秦山镇外约莫四五里路程,有座大金山,只要去的人运气好,遍地都是宝贝,就算用不着的东西,过来通云坊转手就能卖个好价钱。
胡尘笑着摇了摇头,多给了小贩几枚绿根钱,转身便想离开,小贩见胡尘要走,连忙伸手想要拉住胡尘细说,却被胡尘身躯一震,衣袖滑不溜手,哪里是他一个刚迈入修内境的武夫能承受的住的,好在最后胡尘收了几分力,不然他便有苦头吃了。
小贩明显被胡尘的这一手给震住了,没想到胡尘如此年轻身手却不凡,不由嗫嚅道:“大人,大人莫怪,小的没,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大人出手大方,应是世家子弟,去那大金山得了好处,要是能想起小的好,多赏几个,也好过我辛苦摆摊数月也捞不着一个灵精。”
胡尘听了这话,瞧那面相黝黑的汉子应该没说假话,以这汉子的身手,只能凑合搞些类似他手中提篮这样的小物件,确实赚不了几个钱,不过胡尘还是有些不信,真有大金山这么个遍地宝贝的地方,在巽国,不应该早就被某个大宗门视为禁脔了,怎会还允许外人进去寻宝?
见胡尘神色不信,有些萎靡的汉子倒是一下来了精神,原来确实有大宗想要将大金山这个地划为自己的后花园,而且不止一个宗门掺和其中,就连五行宫都不例外。
就这样,反而没有任何一家宗门占据上风,到最后只好大开方便之门,任何人都可入其中寻宝,只是进门费可不便宜,凡是经人介绍过来的,都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佣金,若是寻的好宝贝,通云坊收购后,还会再得一笔提成,这才是黝黑汉子的目的。
听汉子这么一说,胡尘倒是来了些兴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去逛一逛。
胡尘大手一挥,一枚晶莹剔透的方圆落在眼巴巴看着胡尘走了老远的黝黑汉子手中。
黝黑汉子忙不迭的将方圆揣入怀中,看着胡尘远去的身影,面色复杂至极,随后朝着胡尘的背影一揖到底。
这大金山说来也怪,这么多年过去,各种稀奇古怪的宝贝层出不穷,好似有一个生产宝贝的机器般藏在山中,一个灵精钱的入门费在胡尘看来确实贵了些,但听说运气稍微好点的寻宝客,都能赚个不少,便也随着去了。
胡尘兴致勃勃刚进大金山不久,便察觉到有些不对,进来的人不少,走着走着就都散了,最主要的是,胡尘隐隐约约感觉一直有一道极为隐晦的目光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当走到一个两边全是万仞峭壁的峡谷中时,这种感觉更为明显了。
胡尘抬头望了望仅有一线之隔的灰蒙蒙的天空,微微一笑,负手身后吗,朗声道:“是何方朋友,到地方了,跟了这么久,也该出来见见面了吧?”
“哈哈哈,不愧是天命之子,不着急,等你接了我这一刀,再说见面的话不迟!”
话音一落,一道匹练般的雪白刀光从峡谷入口处涌现,如同山洪爆发,又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在这狭窄的峭谷中,避无可避,唯有硬接这一刀。
胡尘眼睛微眯,弓步后撤,随后大踏一步向前,双袖迎风而鼓,有风雷之声在袖中响起,随着胡尘双手前推,那些隐藏在如同暴洪中的刀罡与拳风相撞,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在寂静的山林中,尤显热闹。
“咦,用拳法?听说你是剑仙李十二的得意门生,那就让我看看青莲九歌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随着话音落下,这一次,胡尘明显变了脸色,青莲的出鞘声震山谷,好似也在为遇到对手而欢呼。
若是刚才的刀光是山洪的话,那现在这三刀轻飘飘的就像天上云絮,不着半分人间烟火,但杀伐气之重,比之胡尘遇到手执生死薄的虞过都要更胜一筹。
第一刀,削三花聚顶,破五谷辟尘,凡人触及,立即形销骨立,便是金铁也要消融。
第二刀,凝血煞之气,堕三魂七魄,一旦中刀,生死难料,即便侥幸活下来,也如同游魂孤鬼,居无定所。
第三刀,抽丝剥茧,斩前缘,断来世,中了此招,就算大罗金仙转世,也要就此饮恨,魂归九幽。
“青莲涤乱世,灼灼其华,上可达天听,下则荡九幽,碧水轻卷洗诗篇,高山扬志酒中仙,驾鹤西去寻旧志,梦醒归来赋新颜,一曲高歌惊鸿过,侠客有剑问天阔.....”
随着胡尘的吟诵声,一道道青色剑光弥漫开来,就像在这狭隘的幽谷中盛开了一朵巨大的青色莲花,驱散满布山谷的血腥与杀伐。
连绵不绝的青色剑光与刀光交相辉映,就像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绚烂无比的彩虹。
剑光与刀光同时散去,胡尘一跺脚,整个人拔地而起,右手负后,隐约有霞光在拳上汇聚,朝着山谷上方的一处峭壁而去,那里便是袭击他的人的所在。
“哎,哎,不打了,不打了,三招已过,该咱们好好聊上一聊了。”
听到这声音,胡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打就打,不打就不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也不管其他,抡起拳头继续朝着那处峭壁砸去。
“咦,胡尘且慢,这家伙有些意思,不如听他说些什么再动手不迟,反正他也打不过你。”
巽凉的声音在胡尘心间响起,这家伙一般不轻易出声,想来必是有事,胡尘一声冷哼,收起了劲道,纵身跃上峭壁,冷眼盯向来人。
庖甲笑嘻嘻的盯着冷着脸的胡尘,丝毫没有怕的意思,一边看还一边点头,要不是有巽凉提醒在先,胡尘已经忍不住要让那张欠揍的脸开了花。
“哎,我说你这人也普通的很,也没个三头六臂呀,怎么就得了个什么天命之子这种牛气轰轰的名号?诶,这名号傍身,怕是让你莫名其妙挨了很多毒打吧?咦,可怜可怜呀......”
庖甲好像看不见胡尘拳头捏的鼓鼓作响,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叫庖甲,本来想跟你吹牛的,一想还是算了,咱两也不熟,过了这坎也许就见不着了,你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先走了,有空再聊。”
说着就准备开溜了,胡尘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站住!”
庖甲也就真站住了,缓缓转过身,抬头看了看天,笑道:“你要是没有动手揍我的想法的话,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合计合计,老被人给当枪使的感觉不是太好。”
一处不太宽敞的山洞中,胡尘拨弄着篝火,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胡尘的脸上,看不出胡尘的表情。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庖甲佝偻着站起身来,缓缓朝着洞口走去。
“我的任务完成了,不该让你听的故事你也都听完了,我要走了,希望以后再见不是敌人就好喽。”
胡尘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火苗,看着将要离去的庖甲,突然问道:“为什么?”
庖甲忽的转过身来,捂着有些吃痛的头含糊不清的道:“我虽然是个屠夫,可又不傻,打不过你,只能尝试跟你做朋友了,不然还能怎样,跟你打生打死的?你要是气不过,不如顺道捅我两剑,让我也好在那老小子跟前讨点彩头?”
胡尘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丢了过去,“砰”的一声砸在庖甲原来站立的位置,而庖甲早在胡尘摸石头的时候,就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你丢我这一石头,就算还了我砍你三刀的账了,咱两清了,以后没大的事,别惦记着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哟。”
庖甲的声音在胡尘心湖间响起,人也就此远去,胡尘摇了摇头,今天这一架打的莫名其妙,不过好处倒也得了不少,想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
结合庖甲的话,很多以前胡尘的揣测也都被验证的八九不离十,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跟九方山都有莫大的关系,看来是有必要亲自去问问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九方山主了,只是以他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巽凉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推断,庖甲应该是与胡尘的大哥张三封是一个世界的人,来世之人来管现世之事,就连见过很多大场面的巽凉都煞有其事的摸起了根本就没有胡须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