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列面对朱崂子的跳出,虽然心中惊疑,但是手中老早的就做好了准备。也正是这个准备,他才会在被白巢巡查司通缉的情况下,胆敢进入龙气弥漫的城镇之中。
此物不是其他,正是当初他用以祸害整个白巢巡查司的煞丸,其由道煞炼制而成,专门克制龙气。
余列刚一取出煞丸,对面的奎木狼和鬼神朱崂子两人,眼皮就都是狠狠的跳动。
“此是何物?上面的气息好个凶厉!”
其中鬼神朱崂子最是惊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让我体内的仙箓子体都感觉到了威胁。”
等到两人距离余列不足一里,他们的神识落在了余列的周身,煞丸的气息彻底进入他们的感知当中。
一阵惶恐之色,陡然间就出现在了奎木狼和鬼神朱崂子的脸上。
“你、你好大的胆子!”
两人双双尖声厉喝:“居然是道煞,你居然敢炼制道煞,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余列听见它们的叫声,面露冷笑,当即说道:
“可别给本道戴高帽,此物并非是本道炼制而成,只不过是凑巧,出任务时获取了。见此物难得,本道也就将之留在手中罢了。”
他朝着天上指了指,从容道:“此物若真是本道炼制的,山海界的仙道意志,老早就勾销本道的仙功了。”
奎木狼和朱崂子却是完全没听从他的解释,面上更是凶厉:
“井木犴,白巢道长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定就是你这厮通过道煞,截断了巢中龙气,私自放走龙船!”
“竖子,无论你再怎么狡辩摇舌,你道贼的名号是落定了!”
只是厉喝之间,两人的举动又都是畏畏缩缩,身上的股股真气率先将自身包裹得妥当,而没有立刻去攻击余列。
余列望着两个色厉内荏的家伙,时到今日,他也懒得再遮掩了。
“哈哈哈!道贼又如何?”
他大笑着:“三万年来,道庭覆灭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从本道援救龙船道师,收了白巢肉身那一刻起,就算我不是道贼,你们就能饶了我?”
余列露出白牙:
“还有,我这个道贼,顶多算是道庭之贼,而非仙道之贼。汝等道庭、汝等巡查司,何德何能、有何脸面,可代表我山海界仙道?”
虽然掏出了煞丸,“道贼”的名号铁定是洗不脱的了。但是该有的立场,余列还是得站稳了,反道庭不反仙道仙庭,这点一定得拿稳!
此时,整个潜水郡的人,也都听见了余列的大呼声。
不再是各个家族中人、各个鬼神被吓到,而是余家的上上下下,都被余列吓得是脸色煞白。
一些正在余家祠堂中磕头,高呼祖宗显灵的家族长者,被余列一口的一个“道贼”,是吓得头晕目眩、肝胆俱丧。
他们恍惚着,口中呻吟道:
“造孽啊!祖宗们,你们是造了什么孽啊……”
护持着余家子弟的潜郡城隍,更是脸色都绿了,彻底呆立在原地。
余列睥睨四方,也将城中的一幕幕扫入眼中。
他的心间和外表上的狂妄并不同,也是轻轻的叹息起来。
对于“道贼”名号,余列心中其实一直都是抱着点幻想的,因为白巢巡查司可能会没有证据,又或者顾忌他手中的白巢肉身种种,而不给他安上道贼名号。
结果现在迫不得已,他自个就主动的挑明、挑衅了。
这下子,白巢巡查司若是不给他定上“道贼”的名号,简直都对不起它们巡查司的牌子,还会被道庭问责。
“不过这样也好,破罐子破摔,省得因为心存幻想,顾忌这顾忌那的,到头来反倒是害死了自己。”
余列目光闪烁:“况且,沦为道贼,也不失为一种活法嘛!”
未入巡查司之前,未祸害白巢之前,他还对所谓的道贼名号十分忌惮,担心会被株连九族。结果现在,他还没被安上“道贼”名号,余家也要被捏死,有无名号都一样。
更重要的是,他余列已然筑基,不再是区区的道徒或道吏了!
六品以下的道贼,将会被斩草除根,株连九族;但六品以上的道贼,可就得看道庭有没有那个能耐,搜天索地,擒而杀之了。
若是有朝一日,余列结丹了,丹成上品了,甚至成仙了。到时候或许还该他反过来,骂那道庭上下一声“道贼”!
城隍庙上。
奎木狼和朱崂子见余列丝毫不惶恐,反而更加的肆无忌惮,它俩再次破口大骂:
“道庭就是仙道,仙道就是道庭,哪里来的道庭和仙道之分。井木犴,你个反骨仔,看来巢中探查到的消息果真不假,你潜州一脉就是个道贼一脉!”
“余列,你莫要自误,可要想要你身后的余家。就算不想想余家,也想想那紫烛妖女,得罪道庭,小心就算她丹成上品,也被斩掉。”
余列望着逡巡不敢进的两个家伙,面上轻笑更甚。
他手中托着数颗煞丸,感慨的长吟:
“弟子不才,今日方知黑水观主之威也,因缘造化,果真有趣。”
当初黑水观主在黑水镇成就道士,坦然承担了“道贼”的名号,吓得潜郡城隍们胆颤,今日他余列也继承继承,在这潜水郡中耍一耍道贼的威风!
余列目中的杀意大现,他一挥袖袍,一阵灰黑的火焰,凭空的浮现,将整个天空都变得灰扑扑,空气被扭曲。
这火焰,正是余列阴神筑基时所凝结的灵根,能吞食吸收天下间的阴寒、魂魄等物,他此前和奎木狼斗法时,尚未使用,现在要搏命了,自然不能再藏着掖着。
咻的,数颗煞丸,直接被余列投入到了火焰当中,其颜色顿时就变得更加漆黑。
他猛烈的甩动袖袍,朝着对面的两人,狠狠的挥打过去:
“死!”
呼呼呼!
死焰包裹着煞丸,其威力陡然间就窜上了一个层次,让余列好似已经凝煞了一般。
奎木狼和朱崂子双双大惊之色,口中叫着:“好贼子!你真敢用道煞斗法啊!”
它们连忙躲避,向着身后猛窜。
余列听着它们的尖叫,面露冷笑。
都拿出道煞了,不用,难不成只是拿来吓唬它们的?可笑!
余列压根就不屑于回答此等愚蠢的言语,他手中剑指一掐动,远超寻常道士的神识涌出,化作为阴神之针,狠狠的刺向朱崂子。
啊的一声惨叫,当即就在城隍庙上空响起来。
是那朱崂子。
它以为自己退出了余列周身的一百八十丈范围,脱离了余列的神识,无法被余列的法术锁定,结果余列的神识轻易就将它捕捉,阴神之针狠狠的就刺了上去。
倒是那奎木狼,它一早就躲在朱崂子身后,跑的比较远,又有朱崂子作为挡箭牌,并没有被余列拖住。
奎木狼一口气的跑到了城隍庙地界的边缘,背靠着龙气栅栏,心惊胆颤的望着朱崂子。
只见朱崂子中了阴神之针后,此等法术本就克制魂体,它顿足后,余列施展的火法又是全部袭上,灰黑的火焰将它团团包围。
“竖子!即便有道煞,你能奈我何?”
朱崂子大吼着,它身上金红色的光芒涌起,克服了对于道煞的恐惧,不再躲避,而是朝着余列飞扑,企图擒贼先擒王,打死余列。
可是当它扑到余列跟前时,余列轻轻一晃,就一分为三,变作成了三道身影,都是冷笑着将朱崂子包围。
三个余列都厉喝:
“给本道,死!”
轰!
当朱崂子打灭余列的一道分身时,它也被余列靠近,死焰化作为两道蛟龙,口中又都衔着一颗煞丸,狠狠的打在了它身上。
啊啊啊!
剧烈的惨叫声响起,朱崂子近三十丈高大的神躯,当即就破裂,彻底陷入了死焰的炙烤中,被吞食炼化。
它的真气乱窜,不仅没有扑灭身上的死焰,反而让死焰更加旺盛,熊熊燃烧。
不远处的奎木狼望着朱崂子的惨像,暗骂道:
“鬼神一物果真是废物,这家伙近三百年的法力,居然都打不过那家伙!”
它痛骂着,却丝毫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想法,只是一个劲的扑灭飞到自己身上的死焰。
朱崂子陷在余列的死焰中,口中还在不断的呼喝:
“龙气助我、仙箓救我!”
这厮企图重凝神躯,但是混杂在死焰中的道煞,宛如附骨之疽般,让它痛不欲生,其本是轻易就能愈合的神躯,也变成了瓷器,怎么也粘黏不到一块。
纷涌而来的龙气一遇上道煞,也像是遇上了克星,当即消融,滋滋声响。
这一幕吓得奎木狼更是胆颤,它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身上沾染的死焰和道煞掐灭,然后彻底不管朱崂子了,一个劲的在龙气栅栏处乱窜,企图寻觅洞口,赶紧的钻出去。
余列没有去搭理奎木狼,他手中的煞丸有限,迅速斩杀一人才是正确做法,巴不得奎木狼现在不来插手。
望着挣扎的朱崂子,余列凝视了几眼对方额头上的仙箓子体,略犹豫,然后就飞过去,手中又一颗煞丸和死焰融合。
余列对着此獠轻轻笑道:
“有仙箓了不起么?本道当初也用过,略知一二,且帮你斧正斧正。”
他对着挣扎不死的朱崂子,目光发狠,手中的死焰和煞丸,当即往它的额头拍去,打得就是仙箓子体!
“你、你!”
更加惊恐的尖声,自朱崂子口中响起,它难以置信且绝望的看着余列,没有想到余列连仙箓子体都敢打碎。
“不、不要,饶我……”
咔咔的碎裂声音响起,仙箓子体被道煞侵蚀,维持朱崂子神躯碎而不死的龙气轰然溃散,原本笼罩在四方的龙气栅栏也降下。
在绝望的哀嚎声中,朱崂子变成了一尊火焰巨人,状若疯狂,生机迅速的衰败,再无重活的可能。
余列解决了此獠,立刻将目光投向城隍庙边缘的奎木狼。
那奎木狼背对着战场,龙气栅栏刚一出现空隙,它便抢狗洞似的钻了进去,疯狂的往外拱动。
余列立刻运起手中又一颗煞丸,狠狠的往奎木狼打去,意图留住对方。
结果煞丸落在了奎木狼身上,居然被它展开紫府吞了进去,和余列之前的手段一模一样。
奎木狼面色陡白,但是一溜烟的,它钻出了城隍庙,头也不回,疯狂朝着城外跑去,只留下了一道极其不要脸的话声:
“余兄勿追,且留着我这个吉祥物,下次还给你送宝物啊!”
“这畜生。”
余列哑然失笑,他冷哼一声,正要奋力再追,打算追杀万里,也要将这厮斩掉。
结果他的身后忽然间传来异样,让他后脊背发凉。
余列猛的扭头,眼皮跳动。
只见一股股新生的黑气,忽然从朱崂子的神躯中冒出。更准确说,主要是从对方破裂的额头中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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