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洞内,泡在寒泉中的众人忽然听见一阵刀剑交鸣之声,期间夹杂着一声怒吼,而后众人只看见一名少年一手持剑,一手抓着一株植物,速度极快的从湖边的石道上奔过,在湖边点足一跃,直接跨过半个小湖,轻巧的落在湖的另一岸,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甬道口。
众人正莫名其妙时,又一人身形矫健的从湖面上掠过,同样直奔洞外去了。
紧随其后的,是一身杀气狂飙的王二公子,杀气腾腾的追了出去。
寒泉内的众人溅了一脸的水花,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发生令人何事。
“刚才过去的,是季江南和褚玉常么?”秦朗抹了一把脸,有些不确定的问。
“好像,是的。”莫涯愣愣的点头。这什么情况?一眼没看见,怎么又和褚玉常混到一起去了?这是把王二怎么着了气成这样?
“唉?齐兄呢?”莫涯扫了一眼,并没有看见齐风定。
这一出莫名其妙的追赶,在这里人杰榜上统共就只有四个,现在三个出去了,最后一个齐风定,也没了踪影。
莫涯眉头皱起,这就有些奇怪了,这四人,看来没一个是奔寒泉来的。
季江南离开观音洞之后立刻就发现了紧随其后的褚玉常,在看清他身后杀气升腾追出来的王凌志顿感不妙,他虽然拔走了一部分玉昙花的根茎,但没动那朵花,可瞧着现在他的模样,像是怒气已经到了顶点。
“褚玉常!”出了观音洞,王凌志满腔怒火越发高涨,北沧剑在手里耀起一层极亮的光,一剑劈向身侧的松树,高大的松树应声而断,猛的砸下,前方的小路,小路本来就窄,合抱粗的松树砸下,震得脚下的大地都颤了颤,山坡上方裸露的山石在重力猛砸下,轰隆隆的往下滚,这条上山的小路是在陡坡的边缘靠山壁而修,左侧是大石与山壁,右侧是一面极陡的坡,坡面上是大片的松树林,以及被松针掩盖的尖锐山石。
王凌志含怒全力出手,狭窄的小道立马被阻断,季江南脚下连点,尽量避开落下的山石,玉昙花被抢,彻底让王凌志在怒火冲心之下失去了理智,一声厉喝,大浪狂涌之声想起,直追季江南而来!
虽然是褚玉常从他眼前抢走了玉昙花,但比起褚玉常,他更恨季江南,若非季江南突然闯进来,强行拔走根茎致使他为保玉昙花不受损而分心,褚玉常岂能得手?
若是他在季江南现身之时就出手,怎会成如今这般模样?心慈手软,果真是大忌!王凌志越想越恨,全力出手,再无半分保留,如此贼子!不杀难以消恨!
季江南一跃跳上一块大石,大浪之声忽从背后传来,季江南一瞬觉得后背一冷,立刻提气,长剑在手反身一斩,披靡的剑势直逼而来,季江南脸色一变,顾不得手里的植物,松手一掌抵上剑身,王凌志冷笑一声,长剑力道猛的一沉,季江南横剑身前,被巨力硬生生的往后推出好几步,这本就是一块山石,季江南到了边缘退无可退,手上力道一松,同时一脚直替对方腰部,在身体下坠的一瞬,一掌打向山石,借力倒飞出去,险险的在松枝上站稳。
从王凌志出手到季江南被逼退,十息时间都不到,季江南的左臂上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温热的血液在伤口处蔓延开来,尽管他已经奋力抵住王凌志的剑,但北沧剑形态异常,有两道波浪形的折口,宽刃异形剑,季江南是头一次面对,他的长剑可以抵挡大部分攻势,但避无可避的被突出的折口割伤。
北沧剑名列兵器榜第五十五,虽然剑动之时有浪涌之声随行,但就凭这别出一格的浪形折口,即便对方能轻易察觉到其攻击方向,但真正对上之时,这点劣势根本不足以影响剑主人的发挥,至少这把剑在王凌志手里,发挥得很完美。
王凌志一击不中,长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衣袍无风自动,浑身气息忽然很变得空灵,脚下如有清风,身形一动,如风似水,迅速往这边过来。
季江南眼神一凛,差点忘了,王凌志还有一个别号,叫“小真人”,乃是上清道门虚辞道长门下弟子,虚辞专为其赐号“定华”,一身所学,除了王家家传剑法和奇门阵外,还有一身正统的道门武学,而且现在的王凌志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步步走的都是不顾回防的杀招,在这种情形下与他对招,基本就是奔着拼命去的,相当划不来。
王凌志行至一半,忽而眼睛一动,单手握剑猛的往左额一斩,高大的松树再次被斩断,大地又是一颤,松树落地之前,褚玉常一跃离开松树倒地范围,不与王凌志缠斗,转身就走。
“想走?”王凌志眼中泛起一丝疯狂,“我不让你走,你就走不出去!”
连续两次的山体颤抖,观音洞中的众人已经大半都出来了,这动静闹的太大了,听着还没有消停的意思,若是继续在里面呆着,保不齐等山洞塌了,所有人都得活埋。
众人震惊的看着乱石一地松树横倒的山坡,不由得有些发憷,那两人到底做了什么?这是把王凌志逼疯了吗?
王凌志不理会众人,也没去追远离的褚玉常,只慢慢走到观音洞旁,看着石壁,脸上勾起一抹微笑,忽而猛地一掌打在石壁上,一声闷响,石壁上呈现一张蜘蛛网状的裂纹,而后是碎石落地的声响。
众人先是不解,而后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众人大骇,季江南心头一惊,从树上一跃而下,捡起掉落的玉昙花植株,他来就是为了这半截根茎,现在王凌志发疯了,若是把这半截根茎丢了,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王家子弟,都是为奇门阵而生,在阵里,我才是主人,我不想放人走,就一个都走不脱。”王凌志喃喃道,眼中的疯狂愈加浓郁。
众人惊呼,季江南只一眨眼,眼前的景物就变了一个样子,脚下是泥泞水沟,眼前是一个山坳,水沟旁是长满野草的山道,落叶满地,山坳里有一块一块的水田,田里是刚插上的秧苗,田埂边开着粉白色的花,赫然是一片初春景象,天上有太阳,但太阳雾蒙蒙的,看不清,季江南的靴子踩在水沟里,似乎进水了,靴子里很冷。
季江南站在原地,没有妄动,将手里的玉昙花植株塞进怀中,强自镇定,可依旧觉得十分骇然,出自王家的“束云七风阵”,果然不是他之前见过的梧桐幻阵可比的,那个幻阵是以实物拟化虚像,让虚像与实物相融,可这个阵法,是凭空幻化出一个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景象来,时间季节皆不一样,这里位处阵法最里面的一层,不懂奇门阵法者完全不可能破除。
季江南嘴唇紧抿,从水沟中爬上来,足尖一点,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山坳,奇门阵的变换他不懂,但幻阵开启之前,他与王凌志的距离不算远,在幻阵里王凌志是主人,他在掌控全局,在对手擅长的领域硬碰硬,那是蠢货才会做的选择,无论如何,远离敌人眼下才是第一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