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剑归行 > 第二百七十五章 烈马长风纵酒歌
    “元殊子的卦诗本是临死之时献给先皇的,如何流传民间本就是个谜团,而卦诗中应劫之人,有人推测就是你,才有了黄泉天,天理会,包括海外无极岛的一番布置,你想知道的,应该已经有人先一步告诉了你,你现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季江南眉头一皱,黄泉天,天理会他知道,可这无极岛是什么?

    “请问王爷,这无极岛是什么?”季江南问道。

    宸王眼睛一眯,目露追思之色,沉默半晌,长叹一声:“一个岛屿,独立于三十六岛之外的一个神秘岛屿,从来只有人从里面出来,还从未有人进去过,相传,无极岛的第一任岛主,是跟随前朝公子非一同进入白玉京的人,后来那位岛主病逝,后几任岛主一直在努力寻找白玉京,南疆十万大山,九死一生,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五十年前,湘西五毒教一位圣女曾找回巫术一脉遗存的传承,成为这五十年来唯一的圣巫女,而后不久,这位圣巫女却消失不见了,也差不多那个时候,三十六岛中的风云二岛岛主摈弃前嫌,一同离开东海,再往更早的说,当年上清子道长病重,无逍宫宫主周险远走西北道,去往西域十二国。”

    “这些人前后的离去,多半与那所谓的白玉京有关,传闻中的白玉京,有长生之法,有武道后路,有天下之策,包括那位设计浮屠秘库的千机唐门门主,据说也是得了部分白玉京里的东西。”

    “这世道上,有人为权,有人为钱,有人慕长生,有人恋红尘。”

    “而现在,你明白了吗?”宸王转过身来,目光难明,“你是开启白玉京的钥匙,这是比浮屠秘库更加令人疯狂的东西,令无数人为之不惧生死险阻,前赴后继。”

    季江南默然,这消息初听之时对他刺激不可谓不大,没有人喜欢做棋子,但那三天的昏迷,之后十多天的休养,好歹将心境又平复了下来,这其中,天星子所赠的清心诀起到很大的作用。

    或许当初天星子救他别有目的,他师父元殊子的一首卦诗令季江南如今成为万千目光的焦点,无论是真的出于道家人的古道热肠,还是出于对白玉京的执念,至少他救了季江南一命是真的,也因此才能活到现在。

    念头通达之后,再听这些,心头已经掀不起多少波澜,虽然不太明白这些人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就是可以找到白玉京,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季江南自己都不信。

    见季江南神色平静,宸王满意的点点头,哈哈一笑转身就走。

    “好了就出去走走,别让你的那些朋友以为你已经死了,烈马长风纵酒歌,路,还长着呢。”宸王丢下一句话之后,走出了后园。

    季江南长舒一口气,轻轻一笑,烈马长风纵酒歌,万里山河多娇,值得一看。

    季怀远一直坐在一旁未曾开口,该告诉他的都已经说了,至于他接下来的路,就看他要如何去走了。

    “前些日子你师门里的师兄来过,你那位小师妹也无恙,这几日多次要来看你,齐风定也来过,说是错怪了你前来赔罪,你在王府养伤之事没有外传,所以外面多半不知道你到底是生是死,”季怀远犹豫了一下,道,“陆皓尘当日为你当众辩解,又因为一直在找你没去参加群英会,彻底激怒了陆万雄,陆韧山得知消息之后令陆万雄即刻带他回嘉兴,陆皓尘也怒了,拒不回嘉兴,陆万雄遍寻他不着,又不见你的踪迹,前日已经启程返回嘉兴。”

    季江南一愣,忙问:“那陆皓尘人呢?”

    “不知,当日他为你当众辩解,之后就一直有人骂他吃里扒外,帮凶背亲,陆万雄放过话,要你项上人头为祭,他与你年少齐名,自是骄傲,陆万雄要他回嘉兴,他不回,现如今人何处亦不知晓,”季怀远神色黯淡,手掌不自觉的握紧,眼底划过一丝痛苦,“此事因我而起,我已经派人在找他,如今我有些事还没做,等一切平息之后,欠陆家这份债,当由我亲自去还。”

    气氛一瞬凝固,季江南眼皮一颤,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亭子外清风卷着树叶子高飞而起,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他没资格去怪谁,也没资格去原谅谁,如季怀远所言,终究是欠了陆家的,也欠了陆皓尘的,少年齐名,街巷石桥之间,嬉笑怒骂一瞬眼前。

    陆皓尘做到最绝的是失手捅了他一剑,之后在江州城外寻他好几日又被季怀远伤了一剑,之后奎山武擂,再到龙祖祭上再见,陆皓尘差点杀了他,但也从来没有对不起他,而季江南明知是谁杀了他姐姐,却一直无法告诉他,也不能坐视他去杀季怀远。

    季怀远是家主,他考虑背负的太多,很多事情,季江南不能问,一些话,他也不能说。

    “我去找他,杀兄弑嫂的是我,我认了又如何?”季江南舒了一口气,想缓解一下胸口的压抑感,起身就往外走。

    “我倒要看看,这江南汴京之地,有能耐的到底有多少。”

    季怀远独自一人坐于小亭之中,将最后一枚棋子放回玉碗,头痛欲裂,抬手按住额头,脸色苍白如纸,他的时间不多了,失去了解药,罗百盛的金针之法可以抑制寒气,但不能控制毒发,须时时带着药在身边。

    饶是如此,他能活的时间可能也就这两年了。

    至少,他活着的时候,要让季家彻底站稳,他的妻子温柔贤淑,一双儿女也健康活泼,孤僻冷傲的弟弟也逐渐变得稳重,除了背着对季安承和陆家的歉疚,这辈子,好像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季怀远按着额头手指有些发抖,忽然猛一转头,白墙青瓦之上,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头戴幕篱的黑衣男子,垂下的面纱将身形遮得严严实实,气息缥缈,而府中的院卫居然毫无察觉。

    季怀远目光一厉刚要叫人,幕篱下的人似乎抬眼隔着厚厚的纱帘相望,季怀远鬼使神差的住了口,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他似乎认识这个人。

    不等季怀远开口,那抹声音就消失了,突兀的消失了,仿佛,从没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