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迟的七剑门众人皆头戴斗笠,似乎与人动过手,看着有些狼狈,开口的是一名穿绿色衫子的少女,一进门就看见了在台上的几人,一眼就看出那个一身鲜血淋漓的人正是季江南,失声惊叫后立刻冲上台去,旁边的几人也快步走了进来。
齐风定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缩了缩脖子往旁边退了一步,十分心虚。
绿衣少女神色紧张,几步跳上白玉台,看着成了血人的季江南眼眶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安姑娘。”陆皓尘对于这个少女并不陌生,七剑门的小师妹,调皮得很,经常独自跑下山来玩,他们那位大师兄就下山老找,找着了一定会转道来江州找季江南蹭饭,陆皓尘在季家见过几次,不熟,但还是认得的。
又有几人上台去,领头的年轻弟子眼光以一扫,愕然开口:“叶师兄!”
年轻弟子年约十八九岁,个头不是很高,偏瘦,相貌俊秀,整张脸最出彩的就是一双眼睛,看着很是机灵,同样是眼睛生的明亮,李疏桐的眼睛时灿若朝霞不可逼视,而此人的一双眼睛却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嗯,贼精贼精的感觉,面相是个讨喜机灵的,但也一看就是个爱惹事不安分的主儿。
七剑门中出彩的弟子不少,七剑门虽然守成,但门中弟子在江湖上还算活跃,在江湖上也算混个脸熟,季江南入门时间尚短,下山的时候很少,所以也只在师门内有点小名声,上头的师兄师姐不少在江湖上名声不弱,木华生在年轻一辈中被尊称为大师兄,但实则他并不是江乘月的大弟子,江乘月年轻时好游历大川山河,他教出来的弟子性格也大抵相同,其上还有三位师兄,两位师姐,三位师兄出海游历,数年未归,两位师姐亦在大晋到处游历,十分低调,于人杰榜上赫赫有名,但一直未曾公开师承,故大多数人将她二人认作散修。
而在经常活跃江湖上的几人中,清剑阁谢运是最常见的,谢运生来不是个闲得住的主儿,总得想方设法的溜下山,起初钟飞还会亲自把他抓回来,后来发现他每次下山回来都会有所收获,加之年纪也不小了,索性就由着他去。
谢运经常在外露脸,可比季江南叶天澜好认多了。
谢运在七剑门中与季江南交好,今日才一进来就看见季江南浑身是血不知道是死是活,不止安瑶惊到了,谢运也吓了一跳,随即大怒,七剑门的人什么时候让人这么欺负了?
“谢师弟,好久不见。”叶天澜一眼认出这个当年跟在他身后到处捣蛋的师弟,语气颇为感慨,五年时间,他都没机会和往日的师兄弟好好聚聚。
谢运拱拱手,示意等会儿再说,目光看向一旁的齐风定,齐风定很心虚,他向来散漫惯了,又因幼年经历从而对亲情十分珍视,一听季江南杀兄弑嫂,他有自己承认了,一时杀心大盛,现在再看,似乎他的做法过于草率了,姬雁血之流是早年就凶名在外,杀了就杀了,但这少年年纪不大,又得苦主站出来维护,想来也不是个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齐风定挠头,很是苦恼,这些家族之间的弯弯绕绕他看不懂也不想懂,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季江南救回来,他没出全力,但即便如此也不是初入丹心的季江南可以挡的。
七剑门随行的是七阁中挑选出来的弟子,对于季江南,也是态度不一,虽然门主已经交代过此事不准再议,但私底下还是有不少弟子暗自讨论,季江南在七剑门的人缘算不得太好,即便是几位剑主,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弟子。
杀气太重,恐日后寡凉成凶。
当初收季江南入门时,就有几位剑主反对,觉得这个孩子生性凶狠,怕日后酿成大祸,若非曲难行一眼相中,七剑门除门主之外的五位剑主,也没有哪位愿意将其收下,虽然后来时间长了季江南的那股凶狠逐渐收敛,也也结交了几个朋友,但大多数人,还是对其保持距离,也只在凌剑阁与承剑阁之中相熟的人多一些,凌剑阁人少,相处的时间最长,而承剑阁是因着安瑶的缘故多有往来,此外,也只有谢运会时常来找季江南喝酒,大师兄木华生性子温和,与江乘月的性格很像,倒是一直对他没什么偏见。
至于其他人,尤其是与季江南同批入门的,极大多少数都很不大愿和季江南打交道。
上次梅花山之行,四方会只是小辈的集会,去的人也很少,只去了承剑阁与幽剑阁,为此余杭与季江南大打出手再次败北,此次群英会来的七阁中人皆有,见到台上的季江南,皆神色不一。
齐风定不认得谢运,谢运却是见过他的,冷着脸拱了拱手:“擂台之上生死由天,这是规矩,我门中师弟落败,是他学艺不精,现在我师弟已经无力再战,可否请齐公子高抬贵手,由我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如何!!”
话音未落,谢运锵啷一声拔出配剑,抬剑直指齐风定。
齐风定很心虚,他好像真的打错人了,面对谢运的挑战,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
好好的比试现在变成了对峙,陆皓尘扶着季江南,安瑶匆忙翻找疗伤药,谢运与叶天澜一左一右与齐风定对峙,白玉台上大片红色的血迹刺目得很,群英楼的门还开着,外面的雨声嘈杂,风从门外将血腥气吹得到处都是。
“诸位小友,不如先让伤者疗伤如何?”坐在上方的宸王发话了,语气温和,白玉台下方早早等了几个侍从,群英会每年都会见血,在一层有专为伤者治疗的地方,季江南满身刀伤失血过多,若再僵持一会儿,恐留不住命了。
谢运一直冷着脸看着齐风定,陆皓尘则立刻扶着季江南下台,从他把季江南扶起来的时候,季江南就很快晕了过去,身上的血还在流,连带着陆皓尘半边衣服都是血,见季江南这幅样子,陆皓尘突然不嫉妒了,季江南的进步,是他自个人拿命拼出来的,随时会死,没什么好嫉妒的。
陆万雄的脸色黑如锅底,盛怒之下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对陆皓尘的行为既感愤怒又感失望,陆家未来的继承人,今日当着众人的面维护自家的仇人,简直不可理喻!
陆皓尘扶着季江南往下走,突然之间异边陡生,陆皓尘突觉背后杀气一凉,身体反应极快,立刻反手抬剑一挡,一只手扶不住昏迷的季江南,季江南就从白玉台阶上滚了下去,陆皓尘大惊,才刚转过头就见一抹刀光一闪,匆忙仰头闪避,只差一丝,这刀子就要废了他的眼睛。
陆皓尘抬剑往上一掀,左手一掌打去,对方却不接,直接借力往后一闪,速度极快的跃上二楼,撞破窗户直接逃走。
回头在看时,地上已经没了季江南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