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兜率宫中的风儿,又莫名的有些喧嚣呐。
老树下,玄都**师伸着懒腰坐起(身shēn)来,刚打算低头推算自己被何事吵到了修行,心底就先后浮现出两段画面……
第一段画面,是在一片汪洋大海。
长寿的化(身shēn)?
玉帝?东木公?
玄都**师额头冒出几个问号,盯着画面仔细端详……
随之,**师就见到,李长寿三人(身shēn)前出现一只旋涡,旋涡中有只六翅金蝉;
这金蝉挥动薄翼,祭起六束金光斩向李长寿化(身shēn),却被玉帝出手挡飞。
第一段画面到此为止,又接上了第二段……
在那一片荒野中,骑着白马、(身shēn)披袈裟、头戴僧帽的凡人,正翻山越岭,自东而西慢行。
此人似是耐不住酷暑,已将晕过去,但背后涌动着万千金光,站着几尊大佛的虚影……
太清道韵轻震,第二段画面也消失不见。
玄都**师沉吟几声,不由陷入思考之中。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这第一段画面十分清晰,按玄都**师对自家老师神通的理解,这是已经发生之事。
而第二段画面,除却那(身shēn)骑白马、打扮古怪的年轻凡人,其他都十分模糊,这是天机推演时看到的(情qíng)形,被老师用无上神通拓了下来,呈现给了自己。
‘老师的神通越发高深莫测了。
不过,老师这次,是想让我去做什么?’
玄都静静坐在老树下,开始了一条漫长曲折的思考之路,最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老师这是想让我,把此人纳入人教道承?’
忽听一声闷雷响起,玄都**师心底再次出现了那股熟悉的道韵,这次却凝成了两个大字:
【试】【灭】
玄都**师(禁jìn)不住一手扶额,自己竟猜错了这么多。
也是当真难得,老师竟会让自己‘试试’能不能杀了此灵……
‘啧,此人(身shēn)上牵连的因果,竟能让老师都会动试探之念,这虽非前所未闻之事,但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必是关系本教命脉之事。
“罢了,先去找长寿商议一番。”
玄都**师站起(身shēn)来,迈步出了兜率宫中,朝着海神府方向看了眼,转(身shēn)去往东天门。
迈出三五步,**师已是站在度仙门护山大阵的正上方。
这次,玄都**师并未呼喊李长寿外出相见,反倒是心中泛起了‘看看寿正在做什么’的念头,随心而动,(身shēn)影消失无踪。
小琼峰今(日rì),就这般迎来了一名贵客。
玄都**师(身shēn)形隐于乾坤之外,负手在小琼峰上漫步而行。
他眼中的画面,都带着淡淡的波痕,这是乾坤壁垒,也是虚实之界。
首先,**师寻到了一处被大阵笼罩的豆田,发现了李长寿的一只纸人,这纸人正在那侍弄豆苗。
玄都**师笑了声,刚想现(身shēn)责问李长寿为何不好好修行,却发现这只纸道人动作木讷,一举一动都十分‘标准’,双目也无神光。
**师顿时明了——李长寿的心神并不在此处。
随之,**师看向了附近不远处的棋牌室,看到三名体型各异的女子,在桌边各自拿着一把纸张玩乐。
**师不由想到了姻缘(殿diàn)中、李长寿泥人的三星拱月之势……
这三人中,有一个正是‘三星’之一。
**师手指轻弹,三缕气息飞去棋牌室。
正在斗大神的熊伶俐、江林儿、酒玖,同时‘(娇jiāo)躯’轻颤,各自翻着白眼趴倒在了桌上,被玄妙的道韵环绕。
她们被拉入了各自的梦境中,开始咯对各自之道的感悟。
玄都**师也不着急,又转了个(身shēn),随意漫步。
这次循着李长寿的气息,到了湖边草屋,发现了李长寿藏在此地的六具纸道人。
‘长寿竟这般在意师父与师妹的安危……’
**师瞧了眼正在飞升阶段的灵娥,不由眼前一亮。
这次,玄都**师多费了些心思,引出一道纯粹的太清道韵,缠绕在了灵娥元神外围,待灵娥飞升结束后,能为她再次续上一大波的感悟。
做完这些,**师看了眼浊仙境的齐源老道,随即便转(身shēn)离开。
点不动,下一个。
**师闲庭漫步般,在小琼峰上逛了一圈,看到了已经荒废许久的‘仙猫卜算桶’,去过了被划为烧烤专属区的林荫溪畔。
能看出,这峰上的(日rì)子快活自在,十分舒适。
差不多逛完整个小琼峰,**师这才漫步走去了李长寿的丹房。
李长寿布置的重重大阵,自然难以捕捉**师处在乾坤之外的(身shēn)影。
但**师入了丹房,刚准备现(身shēn),却发现正在炼丹的李长寿……
依然是纸道人。
‘这家伙把本体躲哪了?’
**师来了少许兴致,将自(身shēn)强横的仙识缓缓铺开;这次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就在小琼峰山体中,寻到了那处密室。
便是让**师来评判,这处密室的设计也是十分巧妙,竟是在数十处阵法的夹缝中,当真不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等闲也寻不到此处。
**师(身shēn)形自虚空漫步,转眼抵达了地下密室。
李长寿正在书桌后写写画画,神(情qíng)颇为认真。
这是在写什么?
**师暗中瞟了一眼,见李长寿所写的纸张上,每一段的开头都是‘敖’字,似是龙族高手的名册。
**师刚要轻笑一声,提醒李长寿自己来了,可气息已到了嗓尖,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诶?
刚才未仔细辨认,怎么这家伙,在这里的还是化(身shēn)?!
**师哑然失笑。
旋即张开左掌,其内凝出太极图虚影,一缕缕细微的波痕在乾坤之外((荡dàng)dàng)漾开来,小琼峰各处吹起了微风……
片刻后,**师凭神通虚空行走,折返去了表层大阵笼罩的丹房,在丹房角落书橱前驻足,盯着一卷平放的书简。
**师背着手,缓缓凑向前,轻松看透书卷外层竹简,见到了那个被(禁jìn)制包裹的小小‘房间’。
这房间不过三寸长、一寸高宽,其内却是‘五脏俱全’,各类家具应有尽有。
一张小小的(床chuáng)榻上,有个蚂蚁般大小的道者,正翘着二郎腿躺着,喝着美酒、看着一本古书,读的津津有味……
**师差点笑出声。
又想着这一路见到的纸道人和纸道人和纸道人,**师终于现出(身shēn)形,对着那书卷发出由心的感慨:
“你这家伙,躲这般严密作甚?还怕有圣人老爷要捉你不成?”
“嗯?”
书卷内的那‘小人儿’顿时一怔,紧接着就僵在了(床chuáng)榻上。
**师此刻才用神通查看,发现这里依然是……
正此时,在**师(身shēn)后,守在丹炉旁的纸道人扭头看了眼,手忙脚乱的站起(身shēn)来。
“**师,弟子在这!那个是(诱you)敌用的!”
言罢,这具纸道人麻溜的在袖中拿出一只瓷瓶,在其中倒出一颗玉色灵丹,这灵丹啪的炸碎,化作了李长寿的(身shēn)形。
李长寿赶紧做道揖行礼,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缓缓转过(身shēn)来的**师。
呃……
有杀气!
……
片刻后,李长寿与**师最初相见的河谷中。
**师含笑站在溪流旁,心(情qíng)十分舒畅;
李长寿顶着额头的肿包,烤着刚从河中捞起来的几条灵鱼,不断发出幽幽的叹息声……
**师这是用了什么术法,弹了自己一个‘脑瓜崩’,竟让自己疼到现在还无法消肿,偏偏又没伤自己道躯元神。
就听**师悠然问道:
“长寿啊,你近来,可遇到了什么强敌?”
仿佛刚才之事并未发生。
李长寿心念转动,先想答案,再想**师为何有此一问。
若说近来遇到的强敌,陆压道人应算是一个,燃灯道人也算一个。
还有个金蝉子,勉强算是三分之一个……
当下,李长寿沉声道:
“弟子近来遇到了一老道,他有一件葫芦灵宝,唤做斩仙飞刀。
此老道名为陆压,根据弟子推断,应是上古妖庭残存的妖皇太子。
他那飞刀颇为厉害,若是被他炼制大成,也会成为十分棘手之人物。”
“陆压?”
**师掐指推算,很快就略微皱眉。
红绣球警告。
“圣人娘娘为他遮掩了天机,”**师沉吟一二,左手张开,太极图再现,继续推演了下去。
很快,**师就道:“这个陆压躲在太阳星的金乌宫中。
似是圣人娘娘出手,为他凝聚了妖族残运,有妖族中兴之天命;但这残运不深,天命不定,其下场怕是难以善终。
长寿,今(日rì)我来,并非为了这个陆压道人。
你可见过一只六翅金蝉?”
李长寿笑道:“那是西方教养的凶兽,弟子与他交手过几次。”
“你来看。”
**师屈指一弹,一缕道韵钻入李长寿眉心,而李长寿心底也出现了同一幅画面。
只是一眼,李长寿就认出了这指的是什么。
骑白马的唐僧,(身shēn)着袈裟踏上西去之路!
甚至,李长寿下意识就给这段画面配了一段【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的背景音乐。
咳,且说正事。
唐僧背后金光涌动,那是人族气运,也是人族功德。
这般画面,倒是验证了‘取经’乃西方教借人族气运功德大兴西方的算计。
李长寿沉吟几声,问道:“**师,圣人老爷给的指示是?”
**师淡然道:“一个试字,一个杀字。”
嗯?
李长寿着实有些惊讶,第一反应便是……
这不人教,十分不人教!
随之,李长寿就有些疑惑。
如果自家圣人老爷在封神之后,‘化胡为佛’的算计顺利完成,那今后佛门之如来,便是今(日rì)截教之多宝道人……
莫非,这算计还存在某种变数?
又或是,多宝道人未能架空西方,反倒是被西方两位圣人反制?
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李长寿一时也捋不清。
圣人老爷给**师下的命令,是尝试能不能杀了这金蝉,坏今后西方的大运。
心底灵光一闪,李长寿紧跟着便笑了出来。
**师奇道:“长寿为何发笑?”
“圣人老爷给的这个‘试’字当真玄妙,”李长寿将烤鱼提起,恭敬地奉上,心底也有豁然开朗之感。
圣人,也会主动寻找破局之法!
天机所呈现的,应该是某个最有可能的未来,圣人看到了这般可能,如果对此不满,便是太清无为的自家圣人老爷,也会出手干涉!
换而言之——
万事并非既定,未来之事并非不可破!
李长寿道心一震,感悟丛生,此前郁结的少许心结,竟被这个‘试’字轻轻戳破!
将这些感悟尽数收拾起来,李长寿并未当着**师的面进入顿悟状态。
圣人老爷已然下令,他和**师试着出手针对下金蝉子,如果能把金蝉子扬了,一定程度上改变取经之事,自是皆大欢喜。
若是所试无果,就及时撤退,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师笑道:“看你目中神光不断,可是已有了主意?”
“弟子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请**师指正。”
“说就是了。”
**师坐回青石上,抓着烤鱼开始慢慢品尝。
“是,”李长寿沉吟几声,在旁缓缓踱步,几(套tào)灭杀金蝉子的计谋,自他口中娓娓道来。
刚好近(日rì),他与金蝉子正面相对,起了冲突。
金蝉子当(日rì)对李长寿的化(身shēn)出手,也是下了狠手,要将李长寿的化(身shēn)斩灭。
李长寿为此请来**师‘主持公道’,反过来追杀金蝉子,合(情qíng)合理,有理有据。
这个引子已经足够。
此时的问题是,李长寿和玄都**师都无法确定,西方教二圣是否知晓金蝉子的‘重要(性xìng)’。
“……所以弟子觉得,必须在瞬息之间,斩了这金蝉,不给对方半点救援的时机。”
“这个有些麻烦,”**师道,“圣人之能,便是化不可能为可能,任何一位圣人老爷都不能小觑。
而且,长寿你对上金蝉子,本就无太多把握,如何能做到一击必杀?”
李长寿不由弱弱地问了声:“**师……弟子不是负责出谋划策吗?”
**师顿时笑眯了眼,右手探出,掌心缓缓凝出一只被玄黄气息包裹的小塔。
“这次,可不是一道威能那般简单,安心就是。”
李长寿心底略微松了口气,不由沉吟几声,开始重新思索对策。
正此时,神念微微一动,感知到敖乙带着大批龙族兵马抵达安水城。
敖乙是自西海龙宫而来,此前应是被留在西海龙宫入宴,今(日rì)方才得回。
李长寿道:“**师,您可否带弟子去安水城一趟?
刚好弟子有一本经书要赠给敖乙,本体过去更有庄严之感,咱们也可在那里,仔细斟酌此事。”
“善。”